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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茶楼依然人声鼎沸。

聂银烛倦倚着连接二楼的雕花木栏杆,无聊郁闷地看着余兴未消的茶客们。

此时茶水早就凉透,最后一泡冲灌的茶叶也已经挤不出碧绿的汤水来。舒展伸长于白瓷杯边,像极了谁家闺中小姐无味的人生。

通常月夜更适合去不远的酒馆撩几杯清酒下肚,再模糊朦胧地用醉眼和酒友话当年,因此茶楼的生意总在傍晚时分便渐渐清淡起来,倒也合了聂银烛的意思,早收摊早睡觉。

然而今天茶客们愈聊愈欢,竟有了几分惜别之意,原因便是这城中接连不断的坠湖案。

刘书生溺水而亡的余音还萦绕在耳畔,第二天早上在同样的瘦西湖岸边便又出现了一具失足落水而死的尸体,死者却是隔了几条街的富商之子。

从这以后,坠湖案接连发生,那些倒霉的落水鬼就跟刹不住脚一样,皆在夜深人静时分一溜烟错步滑进了湖里,一眨眼扑腾几下沉入了水中,一朝夕便成为了新的坠湖案主人公。

若说一桩案子可以权当是意外,七八桩同样的事故出现就不得不闹出流言谣传来,扬州城里人心惶惶,晚上敲更的也结伴出行怕落单着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鬼怪,人人都说扬州城里出了妖孽,瘦西湖里生了水鬼,要找活人来换他们的阳寿。

百姓家庸庸碌碌的生活中好不容易有了点别样的色彩,还是个惊天动地摇曳人心的连环落水案,不免就成为了城中百姓一时热议的谈资,茶余饭后、市井街头,几乎走了三两步便能听到“水鬼”“冤魂”这样的字眼。官府禁了半天也没有成效,只好乖乖加强守卫,督促衙门仵作迅速验尸,早点破了这越加霍乱人心的怪事来。

聂银烛早看惯看淡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活这么久了,看过的奇事怪事海了去,心中本暗语兴许就是瘦西湖堤岸哪块砖石上的苔藓成了精,偏叫人脚滑而已。可是秦艽根本来不及露面就匆匆丢下的信却又不得不让她怀有隐忧。

虽然秦艽这厮经常做一些谎报军情的不靠谱的事儿,但是往往至多两天就会满脸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虚张声势了,像今天这样一连去了七八天都还没回来的情况实在是稀奇。

转念一想,再怎么猜测也都摸不着实情,而且她现在还在休假期里呢,压根不想管那些神呀怪呀的事,索性就听听茶客们七嘴八舌的聊天,实在不妥再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好了好了,再不回家夜就深了,各位也不想遇到湖边水鬼吧?”聂银烛漫步下楼,作势往门口走去,假装要熄灯打烊灭掉门前灯笼的红光。

茶客们这才发觉天色已然暗沉一片,云遮月之下透着阴森恐怖之意,便皆感谢着聂银烛的好意,匆匆站起掸灰,随即一窝蜂似的涌出了茶楼,又三五成群地相伴回家去了。

“各位客官慢走不送哈,明天再来叙旧不迟!”聂银烛熟练地嘟噜了一段客套的送客词,面上堆砌的假笑也随着客人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沉下来,刚要面无表情地回屋睡觉,视线却撞上了对门牛杂店的老板江彦,他此时正站在铺门前满脸担忧地东张西望着,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谁,见到聂银烛疑惑地望着他,便不好意思地点头笑了下,眼里的愁绪丝毫未消。

“老板这是在等谁呢呀?”聂银烛亦朝着他眺目之处看了看,可是长街两头只有空荡荡的石板路而已。

“还不是我家那混小子柳乔,”江彦叹了口气,虽语带埋怨却声声都是担心顾虑,“说是去东城看戏,黄昏便能回来,可许老板你看这天色都黑成这样了,我实在……”

实在不能不担心柳乔是不是也被那水鬼勾了魂。

虽然因为突觉晦气而未说出口,但江彦的意思明显就是如此。

聂银烛听此,刚想安慰两句,却若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转头问柜台后记账的白绛道:“廿双双那小丫头呢?”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都没看到廿双双古灵精怪的身影,平常茶客聊那些神啊鬼啊的她第一个冲上去多嘴掺和,她那些六百年间看过听过的故事被茶客们甚是追捧。

“双双和我请假去看戏了,”白绛头也不抬地随口答道,“看来是和柳乔一起去的。”

“哦,晓得了。”聂银烛亦毫无感情波澜地答道。

这可让急坏了的江彦百思不得其解,连带着廿双双那份也跟着一起着急了,他颇为意外地问聂银烛:“老板娘难道不担心吗?双双可是个弱小的姑娘家!”

“呃……”聂银烛一时语塞,她肯定不能跟此时的江彦解释廿双双是只修行六百年有了点法力的小妖怪,若有什么妖魅之气肯定第一时间就带着柳乔跑路了。

柳乔尚不知情,廿双双虽看似天真实则非常小心谨慎,她相信这小诗妖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然而这边厢还没夸奖完呢,街头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突突突的脚步,定眼一看是廿双双和柳乔拉着手没命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异口同声地叫嚷着:“老板娘/老板!不好了!我们看见鬼了!”

他俩着急忙慌地跑进了茶楼,二人脸上身上均是汗流不止,廿双双白嫩的小脸都跑出凡人姑娘家的红晕了。小丫头一进门就牵着柳乔找茶喝,和他一起咕嘟咕嘟喝了快一壶,才把这受惊之意生生压了回去。

待他们终于平复了心情后,聂银烛、白绛和牛杂老板江彦已然落座在桌边等他二人说一说方才那遇鬼之事了。

原来这天黄昏廿双双与柳乔约好了去东城的戏班看杨暮和宋长宁的历史戏,都走到门口了才被突然告知扮演宋长宁那戏子缺席了今日的演出,找遍了戏台幕后都寻不到人影。

戏是看不成了,戏班赔了银钱,看戏的客人们却久久不散,消失的戏子很难不与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坠湖悬案牵扯在一起,于是票友们干脆就坐在戏班子里论起鬼怪妖精来,这可又勾起了廿双双想要说故事的意头,柳乔也吃她这一套,就爱听她讲那些山川河流间的奇闻异事,便也不催她离开。

一来二去,戏班子倒成了临时的说书摊,廿双双说几句,客人们要讨论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升时分,大家才迫于近日的危机情势意犹未尽地走了。

戏没看成,说书却说了个过瘾,廿双双觉得此行不亏,柳乔就也觉得并无遗憾,二人春风得意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一不留神就走到了瘦西湖堤岸边的大路上。

这条路本是回烟雨楼和牛杂铺的必经之路,却因为坠湖案被放了几道栅栏禁止通行,官府另僻了一条林中小路留归家之人行。

此回廿双双和柳乔有说有笑忘形欢乐呢,不由便忘了大路已封,待到被栅栏阻挡了脚步时才悟起此地不宜久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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