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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秦楼楚馆,舞榭歌台,金粉朱砂,红颜不尽。

有莺啼燕语之地必然有欣然受之的男儿郎,其中有才者,吟诗作赋,有权者,遮云避雨,有财者,豪掷千金。

素来居于深闺的女儿家们为各种生计出入厅堂外,虽可展尽醉世之颜,免不了还是要受人非议。这其中就有那些依然恪守规矩道德的妇人家,有些出于嫉妒,有些出于愤怒,有些则是彷徨于命定的身世而已。

云琅舞坊的开张夺走了扬州城难得的热闹,一贯安静柔美的江都城因为一群善舞之人的到来而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黄昏渐近,日月齐空,烟雨楼已然到了一天流水最少的打烊前夕,聂银烛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趁着市集收摊的末梢去给自己置办点贫乏的胭脂水粉。

女儿家爱美,即使是聂银烛这个活了千年的老神仙也不免有时想往脸上添添脂粉香气。

临近傍晚的市集是聂银烛最爱去的时段,虽说扬州城以悠然闲适为主调,但人多的地方不免口舌嘈杂,她相信这个时候大家一天的精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正好是她放松心情逛街的好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聂银烛不会杀价。白日里若是去一些妇人家爱去的地方,什么胭脂水粉铺,什么绫罗绸缎庄,她一贯是掌柜的喊多少价钱她便掏腰包给多少。但是市井气颇浓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买东西前都要先气势汹汹地杀个价,非要为三瓜两枣争论个不休。

因而每每都是聂银烛眼睁睁看着别人以低廉的价格买了与自己同等的东西,喜上眉梢哼着小曲儿就扭出了店门,留她一个在原地郁闷不已。

这时候人烟稀少,也少了些杀价的三姑六婆,她自然要把握时机。

可惜今天这如意算盘却没打好,聂银烛前脚刚进胭脂铺的大门,舒适惬意的笑容便在看到了一群熟悉的女子衣衫时凝固在嘴边,僵成皮笑肉不笑的尴尬。

“算我倒霉……”

聂银烛嘟哝了一声就打算拔腿跑路,可心中郁气还没完全升起就发现面前这堆女人蜂拥在一起似在讨论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气压低到极点,却不像是为了柜台上陈列的精美水粉们。

奇怪的举动绊住了聂银烛利索的脚步,她支起耳朵听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女子呜呜的哭泣声和周围群情激愤的女人们来来去去那几个重复的“云琅舞坊”的字眼。

于是乎八卦的天性似乎是被瞬间点燃了,新鲜的消息又是女人们的家长里短,聂银烛这种爱看人笑话的小性子当然乐意打听打听。她索性略施了个小把戏,将耳力化形成微弱的荧光飞到了簇拥在一起的女人堆里,三下五除二把来龙去脉听了个明白。

原是其中一位年轻妇人的老实相公已然沉迷于那新开张的云琅舞坊七八天了,每日不思进取,就知道从家里掏钱去舞坊里看小娘子们跳舞,看看就罢了,回家还要对自家的糟糠妻评头论足摇头不止。

可这糟糠妻其实是个清秀动人的姑娘,才成婚不到半年,江南女子的秀美温婉展露无疑,怎么看也不应该是被说成黄脸婆的那种。

今天这可怜的新嫁娘来胭脂铺里买水粉,想着描眉画眼给自家相公一个惊喜,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别家夫人说她相公又去了云琅舞坊,连日来的委屈便再也绷不住。她这一哭又一说道,几乎周围打个照面的妇人们全聚在一起呜呼哀哉,各个说自家相公也是流连歌舞地,矛头直指云琅舞坊。

“名字倒起得好听,我看就是个涂了彩装清高的青楼,干着些娼家女的营生!”

一个嗓门极大的女人激动地吼了出来,偏巧落在了徘徊于周边的荧光旁,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偷听的聂银烛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聂银烛咂摸了两下也觉得没什么好新奇的了,毕竟她不懂这婚姻连理之事,也不爱像个长舌妇一样叨叨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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