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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时间回到三天前。
佐助坐在宇智波一族的门高墙之外的一棵树下, 望着自己不被允许进去的宇智波一族的门口, 那么坐了一天。
他没有感觉到时序变化。从天亮到天黑, 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维持同样的姿势还是挺累的，可是他连腰腿的麻木都没有感觉到。
大概是心脏处之处的麻痹感更强烈一些吧。
下午七点刚过的时候，夏日里烦人的蚊子嗡嗡声在他耳边萦绕。可是那些在他的族地里忙来忙去的、戴着各种奇怪面具的暗部忍者，所发出的声响, 又和蚊子有什么区别呢？
晚上九点的时候, 蚊子稍微消失了一段时间。佐助好像连身上被咬出好几个大包都没感觉到，高墙之外的大铁门上依然挂着锁链、贴着封条。
对于已经在忍者学校上过几年学的佐助来讲，拆掉锁链和封条一点都不困难。困难的是拆掉拦在里面、不许他进去的那些暗部忍者所构成的人肉防线。
没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之前, 他只能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时间似乎过得飞快, 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夜就已经深了。
空气中始终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味，刺鼻极了。佐助现在可顾不上这个, 他一直在转着唯一一个念头：我的家在里面, 这不许我进去的话，我还能去哪里呢？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到近。
这吵吵闹闹的声音有些耳熟，佐助侧着头循声望去，见到了比美琴妈妈要高很多的女子身影, 两只手各牵着一只小毛头，正在走来。
黑发的桥良和金发的鸣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所在。他们挣脱云子的手，一脸惊喜地向他扑过来, 抱着他七嘴八舌地表达喜悦之情，像是找到了消失在哪里的心爱之物一样。
鸣人词不达意地表达着他的惊喜，连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之类毫无意义的废话。
桥良就比他嘴皮子利索多了，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词汇量比鸣人要大得多有关。如果这个世界有机关枪之类的东西，那么佐助就能找到再合适不过的用来形容桥良的物品了：
“哥哥！佐助哥哥！现在都快了十二点了，我好困，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人呆着呀？我们在家里等你去吃饭，等了好久好久，饭也热了好几次，你都没有来！”
简述前因，接下来是后果。
“然后我和鸣人找遍了你有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你。本来我们都到了河边，快到你家了，你家这边不知道为什么，不许过来。”
鸣人仿佛一只把脑袋调成震动模式的金毛，疯狂点头以验证桥良说得没错。
“我们两个都不许进来，还是回去找了妈妈，妈妈带着我们才走过那条街的。哈欠……现在真的很晚了，你饿不饿？困不困？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还要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吃饭、睡觉和上学，对于佐助来说就好像遥远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黑色短发翘曲得厉害的宇智波遗孤没有做声。
——事实上他甚至都不太能理解桥良说了些什么。他的cpu此刻出于超载状态，除了“我要回家”不能处理其他进程。
还差些日子，才年满八岁的小孩子，望着曾经绝不可能限制自己出入的宇智波一族的高墙，仿佛能够透过坚固的、砖瓦水泥结构的厚厚墙壁，看到自己家所在的位置似的。
他当然不愿意走。
昨天在桥良家借宿，是征得了父母的同意的。而父母同意的，只有昨天一天，并不包括今天。云子阿姨是那么注意细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他没有取得家长同意的前提下，让他再去叨扰呢？
更何况今天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回家问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村子里突然传出奇怪的谣言，还要问问哥哥的去向，没空陪桥良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的嘴懒得要命，根本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甚至坐在那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站起来或者做任何事。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是坐在那里，不能动，不想动。
马上就要过八岁生日的宇智波末裔仰望着墨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的丝绸般的轻云里面，隐约可见的皎洁圆满的明月，模模糊糊地发散了一瞬间思维，想到，真的很晚了吗？
要是真的很晚了的话，为什么哥哥还没有出来找他？
哪怕哥哥出差不在村子里，爸爸妈妈也从来不会对他的晚归置之不理的呀。
他今天没有向家里长辈们做出任何告知，就在门外这样坐着，已经到了快要十二点这么晚的时候了呀！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来找他？为什么没有出来找他？？？
有时候，过于深重的悲痛，是能够同化周边的人的情绪的。
桥良对父亲没有记忆，鸣人对父母都没有记忆，佐助的悲痛他们作为最好的朋友，是有感觉的，但是肯定做不到感同身受。
未来的鸣人能够做到相当程度的以理服人，桥良更是从来都是一个嘴遁选手：能用话语说服的，就绝不通过动手来解决。
可是现在的佐助关闭了沟通的渠道。任何人对他说任何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话语的力量之于他，比过眼云烟更加飘渺，比吹过树叶的风声更加轻浮。
没有加入小孩子们的真情流露的云子默默地站在一边，目睹鸣人和桥良加在一起，费尽口舌都没能让佐助从深深沉浸的自己的世界中脱身出来。
到底是曾经从战争年间活过来的忍者，这样生离死别太多，早年间是常常见到的。
——既然说话说不清楚的话，那就直接采取行动吧。佐助的哥哥她是打不过，十年后的佐助她也未必能打得过，现在的佐助还是算了吧。
有一位行动力超强的儿子的母亲，行动力大概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她迈步上前，抓着佐助的两只手把他扛到肩头，在佐助拼命挣扎的时候，另一只手捞着他的两只脚踝也控制住，像扛小猪秧子一样，往自家方向走。
甚至还有余裕，扭扭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鸣人和桥良，依凭简单的肢体语言示意他们跟上。
这本该是一个痛苦纠结的不眠之夜。
直到云子拿出她当年在暗部时候发的带鞘的忍刀，左手握住刀柄，在右手掌心轻轻敲了敲，用刀尖指着桥良的卧室的位置，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