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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爷大骂雷不昭是扁毛畜牲,本来病虚了身子,经这么一气,更是瘫了,一点劲儿都没了的那种情形,疤脸都有些变形,气吁吁地命令苦李子去拿自己的枪来。
看这种情势,苦李子哪里敢拿,只是一个劲地劝疤爷消消气,别跟雷不昭计较。众人也一齐上前来安慰疤爷,也一同数落这个侏儒的狂拧与糟践,但绝对不要动气,更不值得疤爷用枪教训此等宵小。
只有卢贵没有出言做声,他沉默地踞着一角,转瞬起身,于神龛边的木架上拿下那杆经年的老铳,铳嘴都有些微豁。没几秒钟,卢贵就给老铳装上火药,走上几步,铳把已伸到疤爷眼前。疤爷也一愣,仰回头,一看是卢贵,眼神欠了欠,拿起老铳,拨拉着眼前的几个人。慑于疤爷的威严,那几个自然地退后,让出了眼前的通路。疤爷的视线从屋内直通门外。
众人很是诧异,不知道卢贵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疤爷要做什么。
突然,“嘭”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束炸裂的火光,也炸开了一团雾,硝烟翻滚,四处散逸。由于是在屋里开枪,这回响格外地大。稚童的我,听过不少猎人的铳声,这一回响得吓死人。猎人们都知道,这铳响得再厉害,没有装铁砂子,什么也伤不着,也就松了一口气。事实上,雷不昭一人已经走远了。
疤爷因为放了枪,似乎舒缓多了,在众人的安抚下,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传来汪汪几声犬吠,人们抬眼一望,是疤爷的猎犬黑旋风叼着一只半死半晕的斑鸠过来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都把钦慕的眼光投向躺靠椅子上似睡非睡的疤爷,这个老人已是活着的狩猎梅山了,不用瞄准,不用铁砂,照样有猎物送上门来。
这个早晨猎人的餐桌上多了一道天麻斑鸠汤。此汤,饶是大补之物,出锅之时,卢贵就给疤爷盛了一小碗,他知道不能让大病初愈的人吃太多此等补物。疤爷喝了汤,吃过一些饭食之后,长了不少的精神,可以跟大伙闲聊了。
大家最关心话题,还是那个有些妩媚的年轻妹子。可是疤爷闭口不谈。只说雷不昭的事。原来他俩是师兄弟,同处一个师门。师父是梅山里最厉害的阴教高手,姓奉,叫奉迦陵,家住伏龙江水源处的奉家山。疤爷学的上山打猎,雷不昭学的掮棚赶鸭,虽然营生不一样,但是学问有诸多共同之处,两人从师父那里吸取很多的知识,养成了一身的功夫,两人还暗自较劲,看谁的本事大呢。
疤爷与雷不昭是同时进师门学习,那还是民国二十九年的事,没学几年,梅山地区“走日本”了。
说到“走日本”的“走”字,可能是梅山人的特殊用法。吾乡著名网络作家十年砍柴曾有考证,梅山地区曾有两次大的兵祸,即用“走”字,一是“走长毛”,二是“走日本”。
“走长毛”,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部与湘军的宝庆会战,那完全是一场遮天蔽日的殊死恶斗。悍勇又多谋的石达开,以二十万余众围攻只有几万守军的宝庆城,最终只能以惨痛的败绩望城兴叹,而后扯旗拔寨而走,从此石达开的命运就如水泻地,一败涂地。
梅山人靠得最近的这座城,从此多了一个响当当的修饰语,那就是“铁打的宝庆”。这句民间的谚语,还有下一句:“纸糊的长沙”。人们愿意去贬低省城,而突显宝庆城的坚固,可见该城在当时的表现是如何了得。
梅山地区“走日本”是民国三十四年,疤爷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与雷不昭学艺的第五年,大多数师兄弟是三年出师,自走江湖。他俩原本也是三年出师,迦陵师父觉得自己年事较高,气血衰减,精力下降,觉得疤爷与雷不昭俩有悟性,技艺上乘,便跟两人商量,能否给自己帮衬几年。两人都是一口应允了下来。没想到,出师后给师父帮衬不到一年的功夫,他们听到不祥的消息,日本人占了宝庆城,很快就要向梅山腹地染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