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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一偏,一抹浓墨污了纸面,轩辕远毅愕地抬了头,片刻,才怔怔地搁了笔:“你正病着,若非得出宫,改日我陪你。”
她听得出,他不高兴,连唇角都绷紧了。不知为何,她竟再开不了口。前段时日,哪怕他夜夜闷声不响地宿在凉椅上,她分明知他憋着气,却不闻不问,更有几分成心给他添堵。可眼下,她再摆不出漠不关心的模样。她在乎他,在乎他的喜,在乎他的怒。
轩辕远毅凝视一眼,见她打消了念头,这才又捻起了笔。
一双眸子不住地睃向窗外,不肖想,韵儿亦自知当下这般模样竟有多神不守舍。于是,当他搁下御笔,用那般的眼神盯着她时,她着实心慌,慌得拇指盖儿都差点被自己抠了去。
“我去去就回,就。两个时辰。”又轻又细,说出口时,她自己都惊到,竟不知为何会这般做贼心虚。
他默默地看着她,她从未见过这般眼神,似隐忍,似痛楚,似愠怒,还有丝丝缕缕,她读也读不懂的情绪。他知晓了什么?这个念头叫她害怕。她蹭地起了身,稍稍别过脸,却有些要逃的意思:“横竖就出去两个时辰,我早去早回。”
“慢着。”
她住步,却不敢回头。
轩辕远毅凝着素白的背影,眼白却蒙了红,张口却已哑然。胸口堵着墙,他无处宣泄,随手拿起一封信笺,又抽过案几一角的拆信刀。
顿了片刻,韵儿僵硬地福了福,便又踱开了步子。
“啊。”
她听见方平慌里慌张,却更紧了紧步子。
“娘娘!”
她拂过珠帘时,听见方平竟扯破了嗓子一般,到底回了头。这一瞧,叫她扯着珠帘回奔,险些滑一跤。滴滴答答,她看到秋雨一般的殷红,顺着拆信刀,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怎这般不小心?”她捧着他的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红彤彤的,连掌心都是。她瞧不清他到底伤了那根指,还是全伤了。她慌,胡乱地抽出帕子,手却抖得连伤口都扎不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传御医。”她冲着方平吼,泪如掌心的殷红一般止也止不住。
“不必。”他瓮声瓮气地止了方平,“你退下。”
“去取药。”
方平僵了一僵,却一时不知听谁的。
“永玉,”她捂紧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倒似是她受伤乞求救治一般。
“疼吗?”他问,脸色苍白,一双眸直勾勾地泛着氤氲。
“嗯。”她紧咬着唇,闷声点了点头。她疼,分明伤的不是她,她却真真切切地疼,比上回挨了廷杖还疼。
那苍白的唇角才缓缓释了释。方平撒腿奔了出去。
一道长长的口子,刺啦划过三根手指。韵儿止着血,伤口靠着指节,那般深,深得她不敢细瞧。小心翼翼地缠好布条儿,韵儿托着粽子一般的手:“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可,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有话为何不好好说?伤了筋脉怎么好?”
他拉着手一带,顺势把她揽在了怀里,死死地箍了紧。他听见她在抽泣,他本最见不得她哭,可眼下,却唯有她的泪才是解药。他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否则,怎会在她拂帘那刻。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至此。
腰似要被他折断了,他好沉,仿若整副身子骨都贴在了身前。鼻息间全是血腥,她的泪一滴一滴滚落他的鬓发里。他都知晓了什么?为何这般反常?她想问,却不敢,有时,不捅破那层窗纸,哪怕只是薄薄一层,都还留有余地。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喃喃,除了这句,她什么都不能说,虽然她并不知晓他在想什么。
“好!”他低低吐了这么一字,便再不言语。
良久,韵儿低眸,见他紧紧闭着眼,若非眉角紧蹙,倒似小憩一般。“永玉。”瞧一眼窗外的日头,再耽搁不起时辰了,韵儿憋足了勇气,轻轻地柔了声,“我去去就回,一个时辰便好。我都。约好了,非去不可。”
腰上胡搅蛮缠的羁绊瞬时松了,见他默默地松了手,定定地盯着案几,韵儿有些怕。他的神色着实骇人,她冷不丁地退了一细步。
“非去不可?”他垂着睑,一张脸涤得不着一丝表情,连声音都不着一丝情绪。
“我。”
“去吧。”
她愕住,定定地打量着他。见他表情淡淡,她便顾不得许多,纳襟为礼,便弱弱地走了开。三步回头,她走得好不心怯。见他依旧表情淡淡,她拂开了珠帘。噗噗噗噗,她听见心狂跳不止,每走一步,就跳得愈发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