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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蠡受嘉奖的两天后,粮店出事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

范蠡问,“查清了吗什么缘故”

“好像是人为纵火,已经报官了。好在损失不多。”小伙计惭愧地说。

又过了两天,外面传出好些话,有人说,陶朱公根本不值得嘉奖。他的粮食是卖的不贵,但是,他的粮食都是去年便宜时候买的,所以他还是赚了不少。还有人说,陶朱公在去年粮食没人要的时候大量买进便宜粮食,农人都感激他。今年粮食贵的时候,他又卖出来,民众又感激他,官府还嘉奖,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又得利又得名。

渐渐的,赞颂陶朱公的人少了,人们开始怀疑他沽名钓誉。嫉妒让那些升斗小民看着陶朱公的财富生出怨愤。

我曾乔装改扮出去查过,好些谣言最初都多少跟其他商铺有些关系。陶朱公平抑粮价,断了别人的财路。尤其,高价买粮、囤积居奇的商人,是真的恨透他。陶朱公不发难财,怜惜民众,可是有人是想大赚一笔的。有些商人是把人民的困苦当做了商机的,他们自然容不得旁人坏了他们的好事。

开始有人用“真奸商,伪善人”来形容陶朱公。

虽然也还有不少人维护着陶朱公的声誉,但是那些不好的说法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名声。

王城里有人来做说客,希望陶朱公能为贵人效力,被拒绝之后,那人愤恨地说,“如今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陶朱公最擅敛财,你以为你真能闷声发大财吗”

说客走了,范蠡陷入深思。

几天后的一个晌午,他跟我说,“盛名是个负累啊,阿姊,如果我散尽家财,你不会怪我吧”

初闻此言,我惊了一下,但想到近日的处境,也就释然了,“那是你辛苦积累所得,不必问我。若是能破财消灾,也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行善,本就是我等经商的初衷。”

范蠡如释重负,“我还担心阿姊骂我,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里面有大家的心血。阿姊一路行来,为了助我经商也吃了好多苦。”

“阿弟,我希望你平安喜乐,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答应过西施,要平安带你回去。”

接下来,范蠡开始跟手下安排,贾二他们听了,大吃一惊,但是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在他们看来,范蠡的决定不会错,他总有他的道理。从吴国到越国再到这里,他的决策总是对的。

一切准备就绪,范蠡跟当地官员说,把名下所有的店铺、粮食、货物都捐给官府。而金银铜钱,则被范蠡送到了贫苦人家,以解他们燃眉之急。

刚开始人们看到官府派人接管了粮店,还有人说风凉话,在外面传陶朱公做了不法之事,被官府查抄了铺子。一时间,很多爱戴陶朱公的人都感到惶恐。

不过后来官差说明了情况,说陶朱公把店铺和粮食都捐给国库,官员已经把这件事情报告大王,为陶朱公请封赏了。

大家才知道原来陶朱公真的是有心为民,骂他奸商的人惭愧地低头,还有人因为冤枉了大善人而哭泣。接着,陶朱公施舍财物给穷苦人的事情也被一一传开了,一时间陶朱公声明大显。人们涌向了陶朱公的住处,有的人来认错,有的人来表达感激之情,受到恩惠的跑来磕头。

但是范蠡不愿意接受百姓的跪拜,他说,“我只是个商人,不能让人说我收买人心,免得上面的人猜忌,我不方面出面。烦劳阿姊代我谢过大家吧。”

当我走出去的时候,有人朝我身后张望,没看到陶朱公,他们很失望。

我身着男装,继续扮演着护卫的身份,“陶朱公说了,他不想让人猜忌他在收买人心,所以不便出来与大家相见。”

猜忌过他的人羞愧地低头。其实,多数人民还是淳朴的、善良的,他们又开始难过了,“陶朱公是怪我们吗”“他是要舍弃我们了吗”“散尽家财是要走了吗”

他们当中有人真的很聪明,范蠡确实要离去了。

“大家不要多心,陶朱公没有怪大家,散财助人,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当初,陶朱公之所以做生意,就是想要帮助别人。他看到货物买卖不畅通,很多人辛苦所得的物产卖不出去,白白浪费掉,觉得可惜,所以才开始经商,帮助大家互通有无。如今他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只是他以一个商人身份,并不适合接受民众的膜拜。”

我说到这里,被人打断,有人激动地说,“陶朱公不只是商人,他更是善人他当得起”

其他人也响应说,“对啊,陶朱公当得起,我们不过是感恩,怎么不行了”“请陶朱公出来吧,接受我等的感谢。”“做人要懂得感恩,哪里不对了。”

我赶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听我说,听我说”眼见得百姓无法安抚,可是范蠡又确实不想再出面,我急中生智,撒了个谎,“陶朱公已然离去了,不在此间”

人群果然安静下来,“陶朱公在散尽家财之后,于昨夜悄然离开了,只留下我等处理后续事宜。他就怕面对大家这样的情况,那会让他难过不舍,他不愿面对离别时的悲伤,所以悄悄走了。他说,帮助他人是为了自己心安,不是为求感恩。他只希望大家过好日子,不用记挂他。谢了,各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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